张晓静：为什么需要新的宏观分析范式？

自 2008 年国际金融危机以来，宏观经济理论及其分析范式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改革宏观经济学和推动范式革命的倡导者也在涌现（Blanchard et al., 2010; Fullbrook, 2011; Romer, 2016; Stiglitz, 2017; Zhang Xiaojing, 2009, 2013; Zhang Xiaojing et al., 2020） .

严格来说，迄今为止，宏观经济学中只有两次被主流认可的范式革命。在 Vines & Wills (2018） 第二个是 1970 年代以来的微观基础革命。德弗洛伊德 (2019）) 认为，宏观经济学的历史大致可以分为两个时代： 1940 年代和 1970 年代作为第一个凯恩斯宏观经济学在学术界占据主流的时代；第二个从 1970 年代中期到现在，“动态随机一般均衡（DSGE）宏观经济学”逐渐演变为主流范式的时代。两种方法各有侧重，基本方向一致，至于当前是否处于第三次范式革命的前夜，恐怕还有太多的争论。新政受到追捧，也包含了一些（后）凯恩斯主义的合理元素，但就其所涵盖的问题而言，其模型、方法的严谨性，“普遍性”（一个基准化的、可扩展的分析框架）它很远om能够承担范式革命的重担。

为什么我们需要宏观地分析新范式？或者为什么需要范式革命（有些人使用范式转换或范式转换）？从图书馆恩（2003）的范式革命开始，根本原因是出现了“异常”现象（即原始范式无法解释，因此归类为“异常”）。难以解释，导致了现代意义上的宏观经济学，即第一次范式革命——凯恩斯主义革命；而1970年代的通货膨胀严重冲击了传统凯恩斯经济学，导致了第二次范式革命——或者可以称为卢卡斯革命; 2008 年爆发的全球金融危机及其导致的大衰退，让主流的 DSGE 宏观经济学（具有凯恩斯主义外表但具有新古典主义核心的所谓新凯恩斯主义宏观经济学）学派​​不光彩，因为面对金融危机，主流宏观理论彻底失语，金融危机早在主流宏观经济理论还没被“假设”之前就已经“假设”了分析。

全球金融危机之后学术界才刚刚意识到没有金融的宏观经济学就像没有王子的哈姆雷特。如何寻找金融，构建宏观经济学的金融支柱，是宏观分析新范式的使命。

一、主流宏观经济学的危机与救赎

从科学范式革命的角度来看，当一个理论遇到危机时，基本有两种应对方式：一是革命，二是改革。当前的主流宏观经济学也面临着同样的命运。

在 Romer (2016）、Stiglitz (2017） 等) 看来，当前基于 DSGE 的宏观经济学需要进行根本性的改革，类似于“革命者”。后凯恩斯主义非-经济学、奥派等主流经济学家属于天生的“革命者”，一直要求对当前主流经济学进行彻底改革。Blanchard & Summers (2017）, Gali (2018）) @) > 等人觉得大萧条并没有从根本上动摇DSGE宏观经济学，他们类似于“改良主义者”。革命者认为，仍然基于DSGE，这些问题没有解决办法；而改革者认为DSGE是可以挽救的，已经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

关于主流宏观经济学可以从缺乏学习中得出一长串清单。以下是重点。 Stiglitz(2017）强调一是微观基础存在问题，比如无法从信息经济学和行为经济学的角度理解金融的复杂影响；二是DSGE模型假设冲击是外生的，通过风险分散来消除风险的方法消除了凯恩斯经济学中最重要的不确定性问题；第三是代表代理人的假设，没有办法处理异质性问题。正是这三个让主流宏观经济学无力解释金融危机的项目。Blanchard & Summers (2017）可以看作是对许多批评的回应，他们得出的结论是至少有两个主要问题需要认真解决：一是如何充分体现金融在主流模型中的核心作用；二是如何准确描述“波动的本质”。

关于金融的中心地位。发展到明天的金融，之前的“二分法”和“面纱理论”早就被抛弃了（强调金融对实体经济没有根本性的影响），它在金融中的中心地位宏观经济是无可争议的。阿克洛夫（2019）回忆说，1930年代银行业改革后，只要建行主导金融体系，宏观经济与金融的分工可能是合理的。当时主要关注的是金融稳定恐吓来自对建行的挤兑，存款保险的问世和工商银行监管的加强，使得建行挤兑和破产的可能性不大，因此，缺乏金融体系细节的宏观模型几乎不会造成损害。但众所周知，随后的金融体系随着监管的根本性变化，标准宏观经济学对金融的“处理”不仅变得粗鲁，而且与现实相去甚远。无法预测危机。

关于波动性质的变化。 DSGE模型假设冲击是给定的（外生的），冲击的传播机制很大程度上是线性的，即经济最终在冲击后恢复到其潜在水平。基于这一假设，人们将向量自回归 (VAR) 视为捕获这些动态机制的一种简化方式，并构建 DSGE 模型以适应和解释这种简化方式，并进行更深入的结构解释。但金融危机在许多方面都不符合这些对波动性的描述。 Romer (2016） 批评说，将休克视为外源性的观点类似于数百年前的“燃素”（即认为物体燃烧是因为它们富含燃素），这种方法是荒谬的，并且经济波动应该从经济主体的自发行为和内生激励来解释。此外，金融危机具有基本的非线性和正反馈的特征，因此冲击在传播时会被强烈放大而不是减弱。最典型的例子是挤兑中国农业银行，出现小幅回调或根本没有回调，导致债权人或储户挤兑，让他们的焦虑自我实现。金融风暴或危机与多重均衡相关，或至少小冲击的大影响。

面对诸多批评，主流学界积极回应。最有影响力的是牛津经济研究院组织的《经济展望》2018年冬季刊“重建宏观经济理论项目”（Vines & Wills, 2018））的专题讨论“危机后的10年宏观经济学”政策回顾于 2018 年初春刊。令人信服，但值得称赞的是它的努力。

论金融的核心作用，Gertler & Gilchrist (2018）From the Endogeneity of Financial Friction, Financial Accelerators (or Personal Lending Cycles) The mechanism of the action,杠杆的作用，平衡的相互作用居民、企业、银行的单张、金融危机的非线性影响等，从理论和实证两个角度梳理了近十年来学术界对“大萧条中的金融激励”的阐述。介绍宏观经济学的最新进展。

Kaplan & Violante (2018）回应了代表代理假设，梳理了异质代理的新凯恩斯模型 (HANK) 进展。大萧条开始于住房和信贷市场，而房地产市场崩溃价格对不同公民的影响不同，取决于其资产负债表的构成 房价上涨减少财富从而增加总量的程度取决于边际 消费倾向过于异质，与公民获得流动性的能力有关最终，总消费需求的增长，同时建行对企业的抵押贷款增加，导致劳动力需求急剧收缩，这对不同的职业产生了显着的影响。技能水平极不平衡，这种效应会在收入和财富不平衡常年上升的背景下表现出来。资产组合、信贷、流动性、边际消费倾向、失业风险和不确定性均衡，所有这些都导致了大衰退。而所有这些问题在传统的代表性代理模型中都没有讨论过。异质代理模型的主要教训之一，即所谓的 HANK，可以总结出来 结果：无法投保的特定冲击，加上借贷限制，意味着不同的家庭，即使在冲击前看起来相同，也可能有在任何时间点特别不同的边际消费倾向。因此，总体冲击对宏观经济的影响将放大或减缓，具体取决于冲击（及其引起的变化）如何影响家庭收入和财富的分配。

关于影响大的小影响。博伊赛等人。 (2016）分析了银行间市场信息不对称的真实模型，其中一系列小规模冲击可能使经济走向多个均衡区间，包括银行间市场冻结、信贷紧缩和以常年衰退为特征的均衡. Galí (2017） 探讨了重叠代际新凯恩斯模型中随机泡沫驱动波动的可能性。Basu & Bundick (2017） 分析了非线性版本，大而持续的下降是由于总需求和（内生）波动之间的强烈反馈，这反过来又是由预防性储蓄与零下限的相互作用引起的。

以上是对主流宏观经济学本身的救赎。但是，在内生冲击问题上，我们还没有找到很好的解决不确定性问题的办法。

8）9@>宏观分析的新范式：“财务回馈”

从主流经济学的危机和救赎来看，主要是金融。无论是金融的中心地位，还是对波动性本质的新认识，还是异质主体的引入，都旨在更好地理解金融的作用，以及金融危机的产生和影响机制；而对不确定性或风险的处理，以及对冲击内生性的理解，一般都与金融的特性有关。因此，回归金融是新范式的主要方向。

如果上面的分析更侧重于理论，那么下面的讨论更侧重于实践，也就是说，在新政的分析和新政的运行中，如何更加关注金融的影响和影响对金融周期、金融网络和宏观金融相关性的研究可以说是宏观分析新范式实践的重要进展。这些研究主要由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国际清算银行、美联储、欧洲央行等金融机构完成，问题导向和政策导向意义重大。

首先是对金融周期的研究。自 20 世纪 1970 年代真实经济周期（RBC）理论兴起以来，周期研究中的金融激励被完全排除。本轮国际金融危机成为金融周期理论盛行的最重要现实背景。直接以金融周期为研究对象。近年来出现了大量的文献。其中，不少来自国际清算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国际机构，对这一问题的关注体现了金融周期理论对于理解实体经济运行的重要性。金融周期 房地产和信贷的重要作用凸显，可以说捕捉到了1980年代金融自由化和金融全球化发展以来经济运行的重要特征。 Drehmann 等人的研究。 (2012）发现，经济周期的跨度通常为1-8年，而金融周期平均跨度为16年。而且金融周期的增幅明显高于经济周期的增幅。金融周期导致资源错配刺激变化 金融的周期性变化不仅仅是实体经济周期的直接反映，金融的相对独立性造成了金融的暴涨和衰退，造成资源配置的巨大波动和不可避免的资源配置不当，进而对实体经济产生负面影响。在金融繁荣时期，个人贷款普遍扩张，杠杆率上升，这是金融约束减弱的直接表现。乐观加上金融约束减弱导致将大量资源（资本和劳动力）分配给表面上繁荣但实际上效率低下的部门，创造破坏生产力增长的资源分配不当。看似强劲的经济隐藏着资源的错配。当繁荣转向萧条，资产价格和现金流增长时，债务成为主要变量，经济中的个人削减支出以修复资产负债表。金融繁荣周期的资源错配更加不可逆转，过多的资金集中在过度衰退的行业，将阻碍复苏（BIS，2016）。金融周期研究极大地拓宽了人们对金融影响的视野.

第二个是金融网络的分析。所谓金融网络研究金融危机比特币会涨吗，就是将金融网络的分析方法与宏观行业的资产负债表相结合，综合考察各个行业的系统性风险。本研究有两个显着特点：一是指出网络是互联互通的，金融机构存在“连接过度而不能倒”的风险和“大而不能倒”的风险。二是指出子行业资产负债表的内在联系。因为一个部门的资产往往可能是另一个部门的负债，多个部门的资产和负债相互交织、关联，会产生影响。全身效果一击即得。欧洲央行对金融网络的研究是开创性的（Castren & Kavonius, 2009）。决定一个部门的金融风险的三个因素：自身风险水平、其他因素、部门间联系的程度以及与之相关的部门风险。审查部门间联系需要构建一个反映各部门一般联系的金融网络。Castren & Kavonius (2009） 根据国家资产负债表的分类，宏观经济分为公民、非金融企业、银行、保险、其他金融机构、政府、外国等几大板块，根据各板块的资产负债表数据，描述该板块的指标建立自身风险和部门间风险传染 金融网络分析进一步拓展了对金融复杂性的认识，重新定义了金融体系风险。

三是宏观金融联系分析。本轮国际金融危机以来，宏观金融联系成为理论界和新政当局关注的焦点。这尤其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关注的焦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旗舰报告之一《全球金融稳定报告》（GFSR），其分析框架建立在宏观金融相关性分析之上，重点关注金融部门以及宏观经济下滑与稳定之间的相关性，尤其是金融部门如何传播并放大冲击。如果把金融周期研究和金融网络研究的优缺点也放在金融的核心作用和金融本身的复杂性的讨论和分析中，那么宏观金融相关性分析试图将金融与宏观经济结合起来。和实体经济进行研究。其中，基于风险价值（Value at Risk））和创造的风险增长（GaR），用于判断金融风险如何影响未来的下降。

从国际清算银行指出的金融周期分析金融危机比特币会涨吗，欧洲央行推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金融网络分析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构建的宏观金融相关性分析框架更好地阐述宏观经济与金融的关联和传导效应，着力打造宏观经济的“金融支柱”。这些研究虽然还缺乏更成熟的理论模型的支持，但在新政分析中的应用推动了实践在理论层面上走，也为新的理论范式的出现提供了条件宏观经济学领域。学业增长点。值得一提的是，近年来，我们宏观经济研究团队依然致力于新范式的研究和应用，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这包括对国家资产负债表的研究（Li Yang, Zhang Xiaojing et al., 2013; 2015; 2018）, 金融周期研究（Zhang Xiaojing and Wang Yu, 2016） 债务与宏观杠杆率研究） （张晓静等，2018；2019），金融网络研究（刘磊等，2019），宏观分析新范式分析（唐多多等，2019） ; 张晓静等，2020）.

如果结合我国当前稳跌防风险的新政策，那么宏观金融相关性分析，尤其是风险下跌的评价指标，其实就是一个统一的框架，在一个统一的框架内讨论稳跌和防风险。它提供了一种新的分析方法。金融衰退是一把双刃剑。没有金融支持，经济增长就不能有好的表现，特别是在短期内，金融个人贷款扩大的拉动作用是各国新的政策当局的法宝（比如明天在发达经济体的无限量化自我修养） ）。但是水可以载舟，也可以倾覆。金融个人贷款过度扩张会导致金融失衡，降低金融脆弱性，往往会引发经济下行风险，甚至埋下危机的种子。

（本文摘自《宏观分析新范式下的金融风险与经济增长：兼论新型冠状病毒脑炎的影响与风险降低》，发表于《经济研究》2020年第6期。参考文献有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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